远山黛_爬墙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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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晨白】山海流星

黛出品。纯现背rps  

没开始过也谈不上BE

算不算背德自由心证

前排求评论。

 

婚讯

 

“晨哥,新婚快乐!”“晨哥,嫂子真漂亮。”

 

13点14分,早已拍好的结婚照被工作人员准时发进微博,剧组的同事们看见热搜,纷纷向他道贺。魏晨对每个人都笑着点头,回道:“哈哈,谢谢!”

 

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情有多令人艳羡,从校园到婚礼,十五年的相守相伴,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出双入对,有九分像传奇故事里的天作之合,以至于如果没有她,他都不知道在这茫茫人海中如何自处。

 

越是年岁长,他越能感受到一个家在奔波劳碌的成年人生活中的分量,婚姻就像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宇宙,一切的一切都会按照自然的规律运转,亘古不变。

 

那么有些波澜,便不过是浩瀚宇宙中,一颗不起眼的流星。

 

魏晨看向角落里低着头玩手机的那个男孩,他对周围热闹的祝福充耳不闻,可当魏晨的眼神拂过,便敏感地抬头扯出一个微笑,这个微笑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,生生撞进魏晨的心脏。

 

那是一种会经年存在的隐痛。

 

白敬亭见人走得近了,便赶紧把微博结婚照的界面划走,手指在屏幕上不知道戳着些什么,方才针扎一般的细密的疼,在见到活生生的、永远不再可能属于他的魏晨的时候,深深渗入了骨髓。他不自在得脸颊发热,希望魏晨只是在他面前晃一圈,赶紧去接受其他人的道贺。

 

可魏晨拽了一把椅子,在他旁边坐了下来。

 

“小白,今天下午没通告吧?”年长者搜肠刮肚,问出一句废话。

 

“嗯,没有。”

 

沉默或许没有多久,可足够煎熬到白敬亭只想赶紧起身逃离时,魏晨开口叫道:“白敬亭。”

 

他从未连名带姓地叫过他。

 

“嗯?”白敬亭试图不经意地望向他魂牵梦萦的眼睛,那双看木头都深情的眼眶红红的,似乎在向他哀求些什么。

 

他知道。他希望他装成个正儿八经的好兄弟,坦坦荡荡地拥抱他,也跟他说一声“新婚快乐”,仿佛这样就能显得他少爱他一点,他心里的负罪感也就能减小一分。

 

“你要休息吗?没事的话,咱们一起去爬山吧!”魏晨的嘴角在笑,眼里却像要哭了。

 

白敬亭有些意外,当初开机的时候两人确实说起过,大连有山有海,不忙的时候一起逛逛。可那是在某种情愫萌芽破土、疯狂生长之前,是属于普通友人之间的客套,想起来,竟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。

 

他说好。

 

无非是找个无人的角落,好好道个别罢了。

 

 

心墙

 

从前他喜欢魏晨,只是远远地喜欢,也会在听闻他的恋情时心里发酸,但从未想过真正进入他的世界,若不是这些天的朝夕相处,白敬亭没爱他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。

 

就像两个命该相遇的行星,远隔天涯便罢,若是想要近一点、再近一点,那只能换来粉身碎骨的结局。

 

那是开机的第二天,白敬亭获悉《平凡的荣耀》还是不能播出,焦躁得辗转反侧、严重失眠。

 

他是没有酒也没有诗的人,连明月都躲着,只有几盏街灯不嫌弃,兢兢业业地照亮他。他想到七年前在市区等916路公车的自己,至少可以孤独得自由而真实,可现在被人众星捧月,反而更加高处不胜寒,白敬亭早就习惯无人倾诉了,父母远在怀柔又不懂圈内的门道,而楠哥他们本就是利益共同体,他在大家面前哪有资格脆弱。

 

他叹口气打开网易云音乐,刚巧第一首就是魏晨的《月光》,往窗外一探头,便隐约感觉到隔壁的房间有光透出来——他就在他咫尺之遥的地方。

 

白敬亭心里绵绵痒痒的,大概是夜晚有把男人变成小男孩的魔法,他鬼使神差地敲了三下房间中央的隔墙,趴在墙上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,什么也没听到,就又敲了三下。

 

他正笑自己幼稚时,手机亮了起来,是魏晨。

 

“小白,是你在敲墙吗?有事吗?”

“没什么事晨哥,能和你聊聊天吗?”

 

他发完微信,有些后悔这么唐突,毕竟在魏晨眼里,他只是个几面之缘的普通同事,没成想魏晨很快就回道:“那你到我这屋来?”

 

白敬亭套上衣裤,又去洗手间特意梳了梳头发,走到魏晨门前时,发现门早已为他打开了。

 

魏晨显然刚洗完澡,头发还是湿的,浴袍开了一个大V领,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。

 

“哦,我,要不”白敬亭不好意思起来,他胡乱地挠了挠头,总有种想逃跑的感觉:“晨哥,是不是太晚了,你要睡了吧?”

 

“没有,”魏晨去吧台给白敬亭倒水,他指了指电视:“我看电影呢,你别客气,坐吧。”

 

白敬亭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沙发的角落,电视上是酒店自带的电影频道,正在播《傲慢与偏见》,伊丽莎白身处一望无际的田野,满眼是苍翠的树木和清澈的池塘,几只自由自在的野天鹅徘徊在池塘边,美好得让人挪不开眼,镜头一转,她父亲悠闲地躺在沙发的躺椅上,这大概是丽迪亚出嫁的情节,好像出道之前无忧无虑的时期有看过这电影,白敬亭记不清了。

 

魏晨见白敬亭看得入戏,毫无开腔和他聊天的意思,便把客厅的灯关上,坐在沙发另一边安安静静地一起欣赏起来。

 

屏幕里麦浪涛涛,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画面,达西踏着晨雾从稻田里走来,和伊丽莎白确认心意、相拥而吻,屏幕外,身旁的男人专注地盯着电视,微光映照在他的侧脸,那是白敬亭在脑海中描摹了一遍遍的英俊轮廓,如今清晰分明、触手可及。

 

他心弦被撞乱,又被难以名状的幸福包裹着、浸润着,白敬亭想,永远这样该多好。

 

直到电影结束,字幕开始滚动,魏晨也没说话,只把桌上的水递给他。

 

“谢谢晨哥。”

 

“怎么了小白?想说什么就说吧。”

 

白敬亭的焦虑似乎已经被治愈了:“没什么,我刚才心情不太好,嗯,现在已经好多了,谢谢你,晨哥。”

 

黑暗里魏晨的样子像一尊古希腊雕塑,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温柔,他笑着对他说:“既然好多了,就先回去睡觉吧,明天还要拍戏。”

 

“哦。”白敬亭有些失落,他刚刚忘却了自己还要离开,产生了可以一直和他这样待在一起的错觉:“那我,就不打扰你了晨哥,你早点休息。”

 

“好。”

 

他起身往外走,魏晨却没有来送,白敬亭担心他会不会并不欢迎自己,好在他没走几步,魏晨便叫住了他:“小白,”他沉吟了一下,说:

 

“你明天再来找我吧。”

 

他的邀请温暖而且笃定,绝不是客套,白敬亭被感动得快掉出眼泪来。也许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,某种刻在灵魂上的共鸣,在他们中间暗流涌动。

 

 

靠近

 

明天,后天,几乎每一天。

 

他们把敲隔墙当成了固定的暗语,两下是早安或晚安,三下就是见面说,魏晨房间的客厅成了他俩的世外桃源,他们在那里互诉衷肠,有时一起举哑铃,有时讨论烧脑电影,白敬亭拉着魏晨看詹姆斯的球赛,魏晨教白敬亭唱跳,给他讲他在韩国学习的事儿。

 

再次谈到白敬亭眼下的困境,始于魏晨边冲蛋白粉,边捏了捏他大臂上的肌肉:“小白,我记得你之前很瘦,怎么开始健身的?”

 

“最开始是为了演那个荣耀乒乓的戏,”白敬亭把头垂得很低,他向来不愿意把自己吃的苦挂在嘴上,觉得那样矫情,他憋了半天,只说出来一句:“有一段时间喝这蛋白粉,都喝吐了。”

 

魏晨有点心疼这个倔强的男孩,又不知如何表达,便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。

 

“晨哥,小时候我相信努力一定有回报的。”小孩儿没精打采地玩着手腕上的珠串,叹气道。道理他都懂,但是他深知一个演员的花期太短,想要出名就只有那么几年的机会,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

 

魏晨透过白敬亭,仿佛看到了二十七岁的自己,纠结、混沌,但又充满锐气,刚刚知晓了逆境的含义,还没走出自己为自己设定的人生困局。

 

“小白,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刚从韩国学音乐回来,我当时发了《登峰造极》,尝试了电音啊,复古啊,还有好多种全新的唱法风格,包括自己做造型、拍MV,我满心期待着别人评价一下我的作品,哪怕是批评也好。”

 

魏晨顿了一下,抬眸和白敬亭对望,眼神中杂糅着希望和绝望:“可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?”

 

他抛出问题,原本只是加强语气,没想让人对答如流,但白敬亭是真粉丝,对他的经历了如指掌,小孩儿接道:“说你整容。”

 

他听了愣了两秒,随后两人噗嗤一声笑作一团,满屋的阴霾一扫而空。他们表面是笑白敬亭抢答得快,实际是笑对方、笑自己,是无奈又豁达的阿Q式自嘲。

 

笑着笑着白敬亭便舒心了许多,眼前他的偶像呲着大白牙,他艺考那一年的梦想不过就是跟偶像同台一次而已,这梦想早就实现了,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?

 

“晨哥,其实也没什么,我就是有点着急了,马不停蹄地拍戏,但是快有两年没有作品出来了,人家都说我是综艺咖,我现在觉得很心虚,没有代表作。”

 

“小白,这些都是暂时的,有些人可能现在会嘲笑你,这个白敬亭在干嘛呢,天天屏幕前蹦跶也不见演个啥,但是当你作品出来的时候,他们又会觉得,确实还不错,到时候你就会知道,等待是值得的。”魏晨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暖意,他伸手去捋了白敬亭乱掉的刘海,他说:“小白,晨哥眼里你就是最好的。”

 

白敬亭抬眸仰视他,他能看得清尘埃在他身后缓缓游弋,却分不清那醉人的眼神里,有没有掺杂一丝丝越轨的情绪。

 

他们离得好近好近,近到白敬亭害怕魏晨从他的呼吸里听出暧昧的端倪,他惊叹于自己强大的自制力,因为此刻的本能是不顾一切地拥抱他,告诉他,他爱他。

 

可是他怎么能?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,停留在安全区享受一些他模糊的情谊,倘若暴露了过界的欲念,这一切便不可能再继续了。

 

于是他赶紧逃出那危险的距离,小跳了两步坐到沙发上:“不说这些!看电影吧!”

 

魏晨拿着遥控器走过来,开电视、调台,他自己都未曾察觉,他竟然一眼都没看那遥控器,笑意浓浓的宠溺眼神始终没离开过男孩的脸,白敬亭被看得浑身发烫,费了很大劲才把注意力集中回电视上。

 

电影频道正播《记忆碎片》,白敬亭是诺兰发烧友,这部已经看过三四遍,基本承担了给魏晨解说的工作,一部烧脑片被两个人看得热热闹闹其乐融融。

 

他们好像是已经共同居住了很久、未来还会一起生活很久似的,时间是依恋的藤蔓,日子短暂却像没有尽头,空间是无形的堡垒,把现实的烦恼阻隔在了墙外,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构筑了一个太虚幻境,在这里,幸福是很轻易的。

 

 

悸动

 

魏晨真正意识到自己情感游离的那一刻,正和白敬亭并肩走在喧闹拥挤的夜市里。

 

两个人刚在小摊的角落闷着头吃完了烤肉和炒饼,唇齿间缭绕着难得的烟火气,他们用墨镜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,走在街上却还是如履薄冰,迎面的一个女孩多看了白敬亭一眼,他便赶紧别过头去,轻轻碰了碰魏晨的胳膊,示意他往后转。

 

小孩儿实在是神经过敏,魏晨觉得心疼又好笑,想安慰他一下,说:“没事儿的,别怕。”

然后顺势牵住了白敬亭的手,迈大了步子穿越人海。

 

白敬亭的指尖还沾着擦不净的油,手掌贴合的部分冒着薄汗,他没有用多少力度回握,魏晨却主动把五指伸进他指缝。

 

十指相扣的刹那,魏晨的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,他忽然觉得他们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像一对热恋中的同性爱人。

 

白天扮演着关系暧昧的角色,借着交流健身的名义欣赏彼此的肉体,晚上在酒店房间里黑着灯彻夜长谈,暗许为一见如故的灵魂伴侣,甚至白敬亭一句话,魏晨就破了几年清淡饮食的戒,陪着他到夜市来吃烧烤。

 

“叮铃”,耳机里妻子的专属提示音把魏晨的思绪拉回现实,他忽然满心是被捉奸的羞愧感,另外一只耳机正很自然地戴在白敬亭左耳上,他触电似的,放开他的手。

 

小孩儿有些茫然地看看他,随后是令人心疼的懂事举动:把耳机摘下来还给魏晨,往车的方向比划了两下,意思是“我先上车了,你一会再来。”

 

莫名其妙的、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懂的手语。

 
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不分你我,只坐一辆车出门,还有了数不清的专属默契,以至于不知不觉中,他已经把半颗心都分给了这个后辈友人?魏晨目送着白敬亭修长的背影,差点忘记打开妻子发来的语音。

 

“老公,你忙吗?我们刚吃完饭,你在干什么呀?”耳机里传来妻子甜美的声音,后面是一段布偶猫吃猫粮的视频,结尾的画面,是她充满阳光的笑脸。

 

“我也刚吃完。”他的温柔中渗出了一丝酸涩,魏晨劝着自己,一定是想多了,要好的男性朋友他有很多,三十多岁了,性取向还是有数的,他偏要向自己证明,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,于是又补充道:“在外面吃的,和白敬亭。”

 

“哦,还在外面呀?那回去酒店再视频,么~”妻子很快回复了他。

 

魏晨本还想再说两句,点开了语音又不知道说些什么,于是上划取消,打字回了个“好”。

 

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耗尽了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,甜言蜜语显得有些流于表面,但妻子带给他的熟悉的温暖是无可替代的,他们经历了那么多,魏晨很确定这一点。

 

商务车行驶在半路,妻子又发来了一条微信,这回是文字消息:“对了,我老家那个二姨家的表妹挺喜欢白敬亭的,你方便的话要几张签名照呗,开机一个月也没听你提过,我还以为你跟人家不熟呢。”

 

“哈哈,没问题。”

 

魏晨锁屏手机偏头一看,此时身旁的青年正倚在车窗上闭目养神,天色完全黑了,路灯昏黄的光在他精致的面颊上明明灭灭,衬得雪白的肌肤脆弱而妖冶。

 

他想咬他的喉结。

 

这是一种无法掩耳盗铃的原始冲动,在魏晨的记忆中,他已经有至少十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,好像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,才能拥有这样旺盛的荷尔蒙。

 

白敬亭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炽热的目光:“嗯?怎么了?”

 

魏晨心虚地躲开他视线:“小白,我一个远房表妹说喜欢你,听说我和你一起拍戏,让我帮她要几张签名照。”他不愿意说是妻子的表妹,就像不愿意跟妻子提起白敬亭一样,可这样说完心里就像有张揉皱了的纸,怎么也展不平,这种小谎言,好像只有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才会撒。

 

“诶呀,小事,”白敬亭嘴角勾起调皮的弧度:“哥你又在听什么?”男孩漂亮的眼睛凑近他的耳朵,伸手想取下他一边的耳机。

 

长长的睫毛一下下扫在魏晨的心上,他是多么留恋,多么地渴望沉溺在这一瞬间的美好里啊,如果他想,他也完全可以得到更多这样的瞬间。

 

可他不能。

 

魏晨往侧边一撤,明晃晃地躲开了白敬亭的手。

 

 

克制

 

刹车。

 

白敬亭的身体微微往前晃了一下,路灯的光是种扎眼的橙红,他看见自己手指的影子摇曳着拂过男人的面颊,没来由地想起满江渔火。

 

他拖着那个影子,缩回自己身体的轮廓里来。

 

讪讪地,像只偷东西的手。

 

白敬亭鼻子一酸,他明明早就惦念着的,只因为来迟了···

 

他想起十五岁那年,文具店的老板把魏晨的签名专辑锁在透明橱窗里。太贵了,他精打细算,需要攒将近一个月的钱才买得起,于是他常常特地过来,隔着被刮花的劣质玻璃,看一眼偶像写的字,想着还有多久就可以拥有一张他亲笔签名的专辑。

 

可是当他攥着足够的钱,欢欣雀跃地来买的时候,橱窗里居然空空如也。

 

“老板,魏晨签名的专辑呢?”白敬亭急得快要哭出来。

 

“哦,被人买走了。”老板擦拭着玻璃,轻飘飘地说。

 

黑色记号笔的签名印在白敬亭心里好多年,直到后来他见到了所有版本的魏晨签名,才知道那个其实是假的。可那天的委屈和失落已成了烙印,他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
 

“晨哥,我小时候,可喜欢听你的歌了。”白敬亭的语气轻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,“十三年了。”

 

这话白敬亭说过两次,17年初次见面,还有《目标人物》开机的时候都说过,两次魏晨都游刃有余地接道:“那现在呢?”白敬亭会说依然喜欢。

 

可今天魏晨不敢回应,他太害怕从他嘴里听到“我依然喜欢你”这种字眼了,他多想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错觉,一场单纯的自我感动,可他回想两人之间的种种言行,似乎那份远超友谊的感情是真的存在的,小白对他,他对小白······

 

“晨哥,回去看电影吧。”白敬亭到底是个好演员,两个人走上电梯时他早已整理好情绪,一点看不出方才怅然若失的痕迹。他道德没有那么高尚,只能自私地想着能够这样跟魏晨相处的时间太珍贵,实在舍不得浪费。

 

“啊?”面对小孩儿若无其事的邀约,魏晨一时找不出理由拒绝,难道说告诉他我好像爱上你了,所以别呆在一起?他又看了一眼故作坦荡的青年,似乎每多对视一眼,隔膜在两人中间的遮羞布就透明一分,要不跟他一起装傻充愣,就这么一直停留在不伦爱情的边缘?

 

电梯开门的瞬间,魏晨放弃了挣扎,他微笑着说,好。

 

 

伤害

 

今晚的两人不像以往那样自然,魏晨紧挨着沙发的一边,再不敢大喇喇岔开腿把身体和白敬亭靠在一起,而白敬亭也识趣地沉默着,他发现魏晨开始躲他了,竟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,开心的是魏晨也对他产生了情愫,难过的是怕他一旦察觉到那种感觉的存在,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断。

 

不论魏晨有多么不愿意承认,他现在确实想到了“我要是单身就好了”,那这将会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啊,他会在气氛最好的时候凑近他,慢慢地或是很突然地牵起他的手,温柔地或是很粗暴地去吻他,闷哼着或是喘着粗气把他抱住。只要他有资格,今晚怎样开始都会体面地水到渠成,他们会成为灵肉合一的真正伴侣。

 

心中的天平已经一点点向着白敬亭倾斜,他坚决不能再想下去,仅仅是产生这样的想法都已是辜负了对妻子的承诺。十几年前他和她在练歌房里初遇的时候,不也是这样心动吗?这些年风风雨雨,如果没有她的相互扶持,他又怎么能度过最煎熬的日夜,拥有此时此刻的美满人生?

 

他偷偷看一眼白敬亭的侧影,一颗心便像被浇了滚烫的水,又在沸腾中逐渐变得麻木。

 

他逼着自己狠下心,绕过白敬亭往卧室走去:“小白,我要跟你嫂子打个视频。”他脚步极快,以免自己后悔,还把“嫂子”两个字咬得重极了,生怕他听不见。

 

白敬亭僵在原地,眼睛盯在屏幕上,耳朵却不受控制地,隔着墙听他甜到流蜜的温柔言语:“喂,老婆~”“哦,那个,没干什么,看会电影,你呢?”“猫咪们还听话吧,么~”

 

好像在被凌迟,每一个字都如尖刀割在肉里,心却还不知死活地砰砰乱跳着。他明明很清楚他们感情很好,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?痛到浑身颤抖,痛到忘记了呼吸,痛到连自己都难以理解。

 

他心里拔凉拔凉,脸上却发起烧来,羞愧于肖想了一些自己根本得不到的东西,手还在抖,去够遥控器,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,可怎么也没能盖过男人和他妻子谈话的声音,白敬亭度秒如年地挨了一会,竟然觉得头晕目眩,浑身被卸了力,回过神时眼泪已模糊了视线。

 

客厅里没开灯,在这儿,他是个多余的人,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,为自己没权利争取的东西而流泪,卧室的门缝里却透出暖暖的光,讽刺着他在这方天地里获得的幸福是偷来的,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这一切戳破、碾碎、踩在脚底。

 

白敬亭,你他妈想当男小三儿吗?就算你想,人家也不想要你。想到这儿,他脸上仿佛已经落上了巴掌印,火辣辣地疼起来。

 

白敬亭把遥控器摔在沙发上,夺门而出。

 

和老婆的家常话于魏晨已是肌肉记忆,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被墙外的男孩牵动着,听着他从最初的毫无动静,到把电影的音乐调得吵人,他每时每刻都有挂掉老婆电话、冲到客厅去亲他的冲动。

 

魏晨像个木偶一般应答着她的想念,而心里想着他此时此刻会是如何窒息、如何痛苦、如何心如刀割。他发觉那个小人儿已经站到他心尖尖上了,只要白敬亭痛苦,他便加倍地痛苦,是他主动拿着刀捅在彼此身上的,他以为可以快刀斩乱麻,却在听见那声摔门时心如死灰——如魏晨所愿,他明白了他的意图。

 

“拜拜老公,早点休息。”妻子的告别像是对魏晨的豁免,他把手机熄了屏,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床上,任凭他怎么等,那堵墙始终也没传来他满心期盼的两声“晚安”。

 

明明从未得到过,失去时却好像被掏空了血肉。

 

 

宣泄

 

第二天魏晨到片场时,白敬亭已经拍完一场戏,正坐在折叠椅上休息,他紧皱着眉头,不巧撞上了男人的目光,他脑海里兵荒马乱,只能靠在椅背上屏住呼吸假寐,再睁开眼时是轩哥告诉他下一场戏开始了。

 

原来魏晨甚至没在他身边停留哪怕一秒钟,白敬亭觉得自己可笑,一片痴心赤裸裸暴露在了那人面前,又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数奉还,可如果他襟怀坦荡,大可以春风化雨地拒绝,又何必使出那样冷硬的手段?

 

“郝燃,你把我当什么了?”

 

“什么叫我把你当什么了,你也没告诉我我们什么关系啊!”白敬亭赌着气,借着郝燃的嘴冲魏晨喊,他昂着头斜睥他,像是在说:走到今天这步,难道你没错?

 

这小孩,分明受了伤还要假装坚强,魏晨心疼极了,他多想现在就抱住他,任凭他怎么踢打都不撒手,但偏偏那场戏他要和他针锋相对,张思睿才是更理直气壮的那一个。

 

魏晨一次次把白敬亭推到再扶起来,导演都嫌力度不够,让魏晨摔狠一点,最后一次白敬亭先是撞飞了旋转椅,而后实打实地摔在了身后的柜门上,霎时间天旋地转,他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,混沌间,魏晨俯在他耳边,柔声道:“小白,对不起。”

 

偶像的眼睛里有泪珠在打转,白敬亭分不清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对不起他,还是为了下一个相认的镜头正在入戏。

 

白敬亭狠狠剜了他一眼,一拳打在他肩膀上:“别废话,有种打一架?”

 

魏晨没想到他这么锋芒毕露,他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,与其这样彼此怨怼,倒不如真的酣畅淋漓地打一架。

 

刚好机位架好,导演喊“action”,张思睿揪起郝燃的领子,魏晨咬着牙说:“你再说一遍?”

 

“我说打一架。”

“前面那句。”

“我说别废话。”导演喊卡后白敬亭也上手揪住了魏晨的领子,满眼的剑拔弩张。

 

“你以为我不难过?”魏晨嗓音沙哑得难以置信,他们很久没有放开彼此,愤愤地互相瞪着,下一镜开始时,还是副导演特意走过来催的。

 

午休时助理刚铺好做俯卧撑的红垫子,魏晨便去找了白敬亭:“还想打架吗?我奉陪。”

 

“你怕了。”白敬亭看着那垫子冷笑两声,他只敢跟他在大庭广众下打架,不然没准打着打着亲到一块去,发生什么就说不定了。

 

魏晨刚刚站到垫子上,便被结结实实搡了一把,差点没站住,小孩儿是认真了,像头特意露着獠牙的野兽,魏晨不禁分心去想昨天伤他伤得太深,或许该一点一点疏远的。

 

白敬亭见他没反应,拳头往人硕大的右胸肌上招呼,幸好魏晨反应快,伸手接住了这记凶猛的进攻,大手堪堪抓住他拳头,年轻到底是力气大,魏晨被怼得有些呼吸困难,只好防患未然地先钳制住小孩儿另一只手。

 

男孩奋力挣了几下,奈何被攥得死紧,对面的人额头青筋暴起,嘴唇用力到发颤,眼神里却还是愧意和不舍,白敬亭咬紧牙关,借着双臂的力量把魏晨扽得近了,然后用肩膀硬绑绑地去撞他的肋骨,魏晨吃了痛,应激中放开了青年的手,白敬亭双手刚揪起魏晨衬衫领子,又被他缓过神来拽住上臂。

 

魏晨只阻挡,拖延,别的什么也不干,好像没有一点打架的诚心,只想当白敬亭出气的沙包。白敬亭最恨他这幅样子,倘若他真的冷血自私倒也没有什么,可他偏偏善良、慈悲,他偏偏是世上最丹心碧血的儿郎。

 

如果真的互相伤害,能不能就少爱一点?

 

白敬亭吸了下鼻子,把泪腺收得死紧,他沉沉道:“我逗你玩的。”

 

“你说什么?”魏晨没反应过来。

 

“你不会以为我真心的吧?”小孩儿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,他看着心上人表情僵硬得可怕,知道这招奏效,便火上浇油:“你也太好骗了。”

 

魏晨被白敬亭的小把戏激得怒不可遏,温润的眸子瞬间染上了狠戾的颜色,魏晨自己都不明白,他向来是成熟稳重的人,怎么会轻信这种不经推敲的话,可他就是不能允许白敬亭有一分一秒是在戏耍他。他气得把人拎起来,左臂往上一掀,重重摔在了垫子上。

 

“咳咳,咳,”白敬亭先是咳了两声,然后得逞地笑出了声来,他万万没想到魏晨这么温和的人会这么容易被他激怒,归根结底还是在乎他,他仰面躺着,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刺在眼睛里,又晃得他想哭。

 

恍惚间他听见有人远远地说了句:“这怎么还摔上跤了呢?你俩小心着点。”,便跟欺身上来的对手耳语着嘱咐道:“打轻点,还拍戏呢。”

 

魏晨余恨未消,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地扭打在一起,腿交叠着腿,互相别着、踩着、钳着,手上不遗余力地撕扯,身下的人撑起上肢扥着对方外套拼命地拽,上位者想要死死把他的双手按在身下,却苦于势均力敌,只能僵持在半空,轮流占着上风,没一会,便撕打得热汗淋漓。

 

十指相扣,呼出的粗气喷在对方脸上,身体以别扭的姿势缠绵在一起。

 

他们在大太阳底下,做过爱了。

 

 

认输

 

好在他们足够默契,连疏远彼此也是同频的,那次“摔跤”之后,他们的关系回到了白敬亭敲墙进魏晨的客厅之前,礼貌得仿佛那些亲密的过往从未存在过,只有触及彼此的眼神时,才能体会到苦苦压抑在心底的真情涌动。

 

白敬亭原以为那堵承载着心意的墙会就此尘封,直到他们曾经每晚一起看的电影频道放了《断背山》。

 

他孤零零地窝在沙发上,目光呆滞地从断背山的蓝天绿草羊群,看到恩尼斯和杰克阔别重逢后不顾一切的拥吻,他知道魏晨一定也在看,这是他的习惯,就算手上做着其他事情,也会开着电影频道当背景音。

 

看《断背山》是拿来动心忍性的,可白敬亭高估了自己的定力,他看到一半便满脑子都是魏晨的脸庞,原本不想再向他暴露脆弱的一面了,可是他实在不甘心,毕竟跟杰克对恩尼斯一样,魏晨也是他用尽全部的青春、一生的气力去喜欢的人啊。

 

白敬亭跑到那面隔墙边上,敲鼓般用力地敲了三下,他知道魏晨听得见,可是对面没有回音,于是他锲而不舍地趴在墙上,三下又三下地敲着,好像匍匐在地的信徒祈求佛祖的垂怜,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,再把这整整一颗心奉呈到他面前,所以不惜把葱白的骨节敲得通红通红,疼得眼泪夺眶而出,敲击声也从最开始的急促,变得缓慢而幽怨。

 

男人心软的希望一点点变得渺小,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实在敲不动了,便任由自己跪坐在地上,无声无息地流着泪。

 

如果他能来抱一抱他该有多好,白敬亭自问没有奢求什么,他现在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,以至于自己都瞧不起,可是喜欢魏晨的时间太久太久了,占了他目前人生的一半,每一个日夜分不清是仰慕还是爱恋的情感,温柔地把男孩的心一遍遍打磨又拂拭,最终铸就了今天的白敬亭。

 

那样热忱、纯洁、虔诚、神圣的喜欢,这辈子也不可能给第二个人了。

 

就在他以为再不会有回音的时候,门铃响了,是魏晨。

 

白敬亭仓促地打开门,逃也似的躲进了卫生间里,他把红肿的眼泡洗了又洗,生怕魏晨看出他为他哭过的痕迹,洗完脸后他关掉水龙头,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,思考到底该如何面对那个人。

 

方才他刚开始敲墙的时候,想的是直接扑上去吻他,管他什么婚约和世俗,他们分明两情相悦,到后来他只想平静地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,然后体面地微笑着请他离开,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。白敬亭拿不定主意,因为无论是哪一种选择,他都只有一次机会。

 

水流声已经消失多时,魏晨在门口唤道:“小白,出来吧。”

 

他听了他的话,推门看见他的一刹那,白敬亭苦涩而灿烂地笑了一下,接着眼泪便溃不成军地淌了出来,他拿着敲红的手背去擦,被魏晨抓起手来摩挲着,他明明白白看见他眼睛里满是怜惜爱意,却没资格拥抱和亲吻。

 

“心疼了?”白敬亭的语气发酸,看见魏晨愧疚纠结到有几分颓丧的样子,他冷笑了两声,看来这份感情带给魏晨的折磨并不比他的少。

 

两个人像两尊雕塑一般矗立在原地,良久,白敬亭坚定地闭上眼睛,他想好了,在他面前他愿意认输,愿意为他背弃世俗,背弃道德,背弃整个世界,只要魏晨吻上来,今夜可以是无人知晓的疯狂秘密。

 

他把嘴唇稍微凑近一点,却没有直接贴上去,白敬亭把选择的权利和难题,一并交给了魏晨。

 

魏晨有些自暴自弃地把白敬亭按在门上,两手在他身侧撑着,他喘着粗气,压抑着自己的欲望,此刻他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和他堕入无人境啊,可是他是个有妇之夫,且不说对妻子不忠、对良心不端,只说他爱惨了眼前这个男孩,怎么会忍心让他成为一个无名无分的临时情人呢?

 

魏晨只差一点点,便要把嘴唇落在白敬亭唇上,就在即将万劫不复的那一刻,他选择了后退。

 

“小白,对不起,我不能。”

 

白敬亭睁眼时,魏晨已经声泪俱下,狼狈地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,投降似的举着双手不停摇头,他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,一步步地渐行渐远,直到消失在白敬亭的视线里。

 

在最痛苦的这天,他们敲墙互道了晚安。

 

 

祝福

 

就是在这天之后,他们找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,再不敢深夜独处,却当得了大庭广众下最合拍的友人,既不至于彻底失去,也不会在彼此心知肚明的爱情基础上擦出更多火花。

 

如果他宣布婚讯的那一天已经杀青就好了,白敬亭想,那样他就可以在魏晨看不见的角落偷偷伤神,而不是如此郑重其事地和他道别。

 

在此之前,他们已经很少独处了,即使是有必要,也会拉上助理或经纪人,而今天却心有灵犀地没有叫其他人,两个人沉默着走进树林时,已经到了黄昏时分。

 

夕阳下魏晨的轮廓挺拔得像颗苍翠的大树,他回头看他的时候,白敬亭想到,虽然是第一次,可大概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爬山了。

 

这是个多平平无奇的小山啊,是这个星球上随处可见的凹凸,简陋的栈道旁边随意地散落着些无名的草木,在再普通不过的春天里散发着再普通不过的泥土气息,眼前的这个人早已经跟他的爱人一起领略了数不清的山川江海,而留给自己的却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山包。

 

“如果,我能早一点——”

 

“小白,”魏晨知道他要说什么,他求饶似的打断道:“别说了。”

 

“好,”白敬亭把话咽了回去,他只是想知道如果早一点遇见,今天和他并肩接受旁人祝福的人,会不会就是他了。

 

他们低头走路,只能听得见沙沙的树叶声和鞋子踩在石头上的声响,全世界安静得像一场没有配乐的葬礼。

 

“小白,或许你还年轻,其实,每一份——”魏晨想说爱情,可这两个字太烫嘴,于是他只好用手语指了指白敬亭,又指了指自己:“不一定要永远厮守才是最好的结局。人生中除了这个,还有很多东西,你只要选择了,就没有权利辜负。”

 

魏晨深深地叹气,对他说:“你也会有的。”他也会有终生的伴侣、会有幸福的家庭、会有属于自己的责任,魏晨想到这儿心里发酸,这是他给不了他的。

 

白敬亭在娱乐圈里见了太多,承诺是最廉价的合同,婚姻是最脆弱的关系,他早就不敢奢望了,偏偏是他最爱的人向他证明这契约还可以是坚固的,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闪闪发光的灵魂可以全身心地相信。

 

“谢谢你,晨哥,”谢谢你爱我,也谢谢你没有因为爱我而突破底线,“我们之间,也不只有这个。”白敬亭苦笑着把魏晨刚刚形容“爱情”的手语复刻了一遍。

 

不知不觉间,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山的山顶,这里没什么雄壮奇诡的风景,娟秀的瑰丽的也没有,连红彤彤的落日都被挡在前头的大山身后,只有暗沉沉的天幕笼罩着,树缝间透出几缕温柔的辉光,白敬亭忽然想起雁栖湖,仔细想想,那些诗意跟眷恋不都是人自己赋予的吗?

 

那今日这个小山也分外可爱了,一对颇称得上高风亮节的挚爱,就将少得可怜的回忆留在了这儿,他再看那些其貌不扬的石头、那些枯萎腐烂的树根,也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,千丝万缕的情感将他、他们和宇宙万物连接起来,这是种前所未有的、发自灵魂深处的苍凉感。

 

“好美啊。”魏晨看着他,眼神流露出的感受别无二致,他坦然地向他张开双臂,脸上挂着最真纯自然的微笑,白敬亭不假思索便投入他怀抱,就是那一刻,白敬亭非常确定,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有这种震撼心灵的感受,它虚无缥缈、难以名状,但是永生难忘。

 

“晨哥,祝福你们,我是说,你们。”

 

“你也是。”他抱着他,拍拍他的后背,“永远幸福。”

 

祝你幸福,在没有我的日子里。

 

 

流星

 

魏晨杀青那天走得很急,晚上的飞机,说是赶紧回北京陪家人,连剧组准备的杀青宴都没来得及吃,白敬亭头天晚上就听见他收拾行李的动静了,到半夜,他象征性敲了两下墙,听见了两下郑重其事的回音,这是最后一次有回音了,白敬亭这样想着,他习惯了,痛着痛着也能平静地入睡。

 

魏晨站在路边等车来接,白敬亭默默地站在旁边帮他捧着花,路过的群演大声谈着旅顺港涨潮的事,说有地方能看到流星。

 

“还没一起看过海呢,竟然还有流星。”白敬亭平淡地随口一提,他知道不可能,也没期望魏晨有什么回应。

 

“不是已经看过了吗?”

 

刚巧这时候车到了,魏晨回头看着他,又用手语比划了一遍,“你”,“我”,“爱情”。

 

白敬亭一时没反应过来,魏晨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捧花,轻拍了他肩膀两下,好像怕他忘了似的,直到上了车,还扒着车窗不停地比划着,“你”,“我”,“爱情”。

 

商务车载着他心爱的人飞驰而去,只留下一道似有若无的幻影,白敬亭愣了半晌,忽然笑了出来——原来这就是流星,虽然注定无法拥有,但是想到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存在,你就觉得生活美好而有力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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