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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思燃】关河往事(一)

黛出品,真的!很好看!

背景是00年左右,自我感觉有点像在写原创了,不过还是有不少暗合原著的地方,不喜左上角。

 

01

 

复仇的快感常常能把他杀人前的记忆都模糊,郝燃今天便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门的。

 

这一夜风雪下得急,他压低帽檐快步走着,左手缩在羽绒服袖子里,把袖口攥得很紧,磨得手上新割的刀口痛得钻心。

 

墨色的天空低沉,视线完全被纷繁的雪花扰乱,只有地上白雪的反光能微微照亮他的前路。

 

郝燃闪进铁门之前,好像看见路上有一团黑压压的东西,他靠在门后粗喘着,半晌才倒出心绪来思考那一团东西是什么,他不敢开门,只能扒开了一条缝,虚掩着再看两眼。

 

手,头,身子,血,是个死人!郝燃瞳孔骤然放大,一股恶寒沿着脊骨爬上他的后背,纵然他也是个杀手,但看到咫尺之遥处发生了如此血案,他还是难以想象七尺巷里,居然潜藏了另外一个恶魔。

 

左手尖锐的疼痛把他从震惊中唤醒,还是给自己善后要紧。他放轻声音推门进屋,踏上单薄的旋转楼梯。这铁艺楼梯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,每走一步都发出响声,夜归要不被人发现本就神经紧绷,加之门外尸体的事,郝燃现在心中一团乱麻。

 

“郝燃,”温柔的女声响起,狼狈的少年脚下一滞。女人站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,斜倚在掉皮又发霉的墙上,月光透过窄窗,落在她半张脸上,没了浓妆的遮掩,青紫瘢痕隐约可见,像个堕入地狱的女神,至明至暗。

“春姐,”郝燃把快要滴血的袖口攥得更紧了。

 

她抽着烟,整个人和她身上穿的白毛衣一样无色无味,只有偶尔蹙眉,才能看到她眼中本该泛滥的悲戚。春姐总让郝燃想起母亲,她们都是被世间的苦难折磨得无处可躲的可怜女人,却都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。

“你去干什么了?”

“春姐,我弟不是病了吗,去看我姥和我弟了。”郝燃撒谎道。他勉强笑着又往上走了两步,想就此逃避过去。

 

两人擦肩而过时春姐狠狠抓住他的左手,借着月光一看,猩红的血色。

她对此并不意外,二话没说便拉着郝燃钻进了狭小的卫生间,红着眼把郝燃的右手摁进水盆里搓了又搓,疯狂到几乎要把那薄薄的一层皮也搓下来,终于洗到那个旋涡里流下去的水没了一点红色。

 

接着她扯下郝燃的羽绒服,而少年还咬着牙倔强地捏紧淌血的左手,不肯把伤口示人:“春姐,你别这样,没事。”

 

女人抬头时满眼热泪,怨怒地瞪着郝燃,他才慢慢把手松开,露出沾满鲜血的掌心,春姐拽了一整卷纸过来给他擦,粗粝劣质的纸扎得郝燃浑身发抖,嘴唇煞白,他缩在掉了瓷砖的肮脏墙角里,牙齿不停打战。

 

“姐,”郝燃声音颤抖,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个字之内,除开春姐苍老憔悴了不止八岁以外,这一切都像极了八年前的那个晚上,他心中百感交集,抬起右手抓住了春姐的手腕:“姐,谢谢你。”

 

春姐“噗”一声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,接着眼泪便簌簌地往下淌,有一滴滴在郝燃伤口上,痛得他仰面靠在了墙角的瓷砖上。

“你怎么谢我,要不是我们,你怎么会被那群畜生糟蹋?”

 

八年里郝燃一直深深把这份恨意埋在心底,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集装箱里。

 

那年郝燃十六岁,因为爹死了妈不要,被村里的人贩子骗来当帮手,可是他知道这些姐姐,都是像母亲那样,要被这些人送到乡下的猪圈里给人生孩子去的,他不想让她们重蹈母亲的覆辙。

 

于是他半夜悄悄开了集装箱的门,给她们松绑,可刚解到第三个便被人发现了,他们把女孩们绑回去,开始用鞭子抽打还未长成的少年,打着打着不知道哪个人说出他比女人都好看这话来,禽兽们便狂欢一般地开始蹂躏他。

 

郝燃跟女孩们一样嘴上绑着胶带,连哀嚎都要憋在喉咙里,他被绑在集装箱最深处的破棉絮褥子上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
 

春姐被拐的时候穿的是很长的白裙子,她坐在他身边,把裙摆甩起来,堪堪遮住少年瘦弱的身体,从裙摆下面渡给他一大片碎玻璃。

 

郝燃就用这块碎玻璃,插进了李大明脖子里。

 

这个叫李大明的,他儿子常年心脏病,一直想要个心脏来换,在其他人出去“上货”时,看着郝燃本就奄奄一息,打算趁火打劫。

 

郝燃看着那锤子往自己脑袋上直直砸过来,本能地挥舞手上唯一的武器,李大明在他面前倒地时郝燃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,他疯狂地摇着头,神思恍惚地拿沾着血的手揉搓自己的脸,满脸都沾了血手印。

 

车厢里姑娘们的求救让郝燃清醒了不少,他终于想起拖着身上的剧痛去给她们松绑,一群人沿着关河不知道跑了多远,才找到了一个公路服务区。

 

就在那服务区的公共厕所里,春姐拼了命地给郝燃洗去手上的鲜血,甚至不吝惜用自己的裙子去擦,郝燃不停地发着抖,怕得缩进她怀里大哭不止。

自从五岁妈妈离开,郝燃就没有这样哭过了。

 

和春姐重逢是多年后的事了,彼时她已经成了这地下赌场的老板娘,做主收留郝燃在赌场里当个荷官,勉强为生。

 

其实春姐是被自己亲生父亲卖掉的,她逃回去之后,又被卖给了这个姓邱的赌场老板,这些她没告诉过郝燃,可她每天被打时隐忍的呻吟声,还有身上脸上多出来的淤伤,郝燃都看在眼里。

 

这会儿是因为邱老板醉酒酣睡得很熟,春姐才敢偷跑出来看他,最近那人总是疑心她和郝燃之间有事情,打她便也下狠手,她的额角被柜子撞破了皮,苍白的脖颈周围全是淤伤。

 

她给郝燃上了药,拽下一条毛巾来死死裹住他的伤口,又把血衣泡进盆里,浓稠的猩红飞速蔓延,几秒钟便把整个盆里的清水尽数染成了浑浊的红色,这个画面让郝燃瞬间想起的门口来历不明的尸体,脑海中过了电一般想到了什么,他指了指老板房间的方向,专属于杀手的凶光流溢出来:“姐,你恨他吗?”

 

“当然,但是有什么办法呢?我就是这样的可怜人,逃不脱的。”春姐的叹气像窗外的雪花,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。

 

“姐,咱俩再干一票。”郝燃右手撑着墙站起身,猛地抓住春姐的袖子,把人抓得都有些疼。“你说,杀了他?”春姐停了手下的动作,瞪大了眼睛看着他。

 

“不是,不是杀人,姐,你照我说的做就好。”

 

 

02

 

柯宸死了。

 

他死在逼仄的七尺巷里,旁边的矮墙又灰又黑,上面画着不知道哪年留下的“拆”字,十二月的关河下着雪,鲜血渗透他的黑围脖涌出来,染红了周围一片皑皑白雪。

 

尸体是在清晨被人发现的,刑警队来时家家紧闭大门,一个敢出来看死人的都没有,只有野狗受惊后的狂吠响彻云霄,叫得张思睿跟着心颤。

 

柯宸趴着,被尖刀刺进脖颈侧面,一旁的墙上写着“关河大侠”四个字,白粉笔,沾着血。

 

三个月内,柯宸已经是第六个受害者了,他们的年龄、单位、职务、社会关系都没有任何规律,唯一一点相似之处就是都曾参与过打拐行动,其中一位还是上过电视的打拐专家。

 

这个大侠什么都敢用,菜刀,军刀,甚至是滑冰用的冰刀都可以是凶器,刚刚冰封的河边也可以成为抛尸地点,他好像一点不怕警察顺藤摸瓜查到他似的,嚣张极了。

 

前阵子第五个警察死的时候,柯宸跟张思睿开玩笑,说要是你被那个什么大侠杀了,我就往你坟头插根烟,就当给你上香了。

没想到如今,趴在冰冷雪地上的,是柯宸本人。

 

张思睿对这死状毫不意外,他吐出一口混着雾气的浓烟,把烟头朝上插在旁边的雪里。没插住,倒了,跳跃的火苗一头栽进雪里,烟蒂把这点仅存的白雪也染得黑黢黢的。

 

怎么,老天连给死去的兄弟上柱香都不让了?张思睿噗嗤笑出来之后眼眶自己湿了,刚好一阵寒风呼号着吹过来,泪痕便爬上了他的脸。

 

“法医来了,其他人闪一下。”

 

张思睿观察起小巷周围的环境来,关河人口流动性大,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,这巷子又在个乱套的三不管地带,一眼望去,斑驳的墙上什么都有,办证的电话号、美女服务的小卡片、招工的纸条,有的都不知道粘在上面多少年了,风吹雪打的,早就变了颜色。

 

其中只有个指着铁门的大黑箭头看着新些,旁边写着歪歪扭扭写着“十三”、“九”,张思睿一皱眉,半晌才反应过来,是“拔十三”跟“牌九”。在关河,警察没时间管赌博这小打小闹,赌场也就都半明半暗地开了起来。

 

他踏着昨夜刚下的一层雪,吱嘎吱嘎地走过去,顺手拽了一下锁链子。那年久失修的铁门被晃得像要散架似的,抖出一身的尘土和积雪来,呛得张思睿不住地咳嗽,他本已经后退了几步,却突然过电一般打了个寒战——柯宸身上有雪,而那赌场的铁锁链上,没有。

 

他跟柯宸是最亲密的朋友,按照警队的避嫌原则,柯宸死亡的案子只能移交其他区域的刑警队办理,而“关河大侠”连环杀人案又成立了专案组,张思睿因此被排除在外。

 

“夏队,报告,我必须跟您反应一下,柯宸死亡现场的不远的那个赌场有问题,那扇门是在他被杀以后关上的,我非常怀疑嫌疑人是那个赌场里的人,至少在犯案后曾经躲在那里,”张思睿素来老成稳重,这次因为死者是柯宸的原因言语激动了些。

 

“好的,你说的证据我们会采纳,但是小张啊,纪律你也明白,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了,”五十多岁的刑警队长端着茶杯,享受地抿了一口茶,“这个案子性质恶劣,是对我市治安的一个重大的挑衅,严重挑战了我们人民警察的底线,无论如何,我们关河刑警队都会尽快把嫌疑人抓捕归案,希望你不要用你的个人感情影响办案,明白吗?”

 

张思睿当然明白“尽快”是什么意思,无非是赶紧抓个人,免得老百姓被吓得连家门都不敢出,也免得上头怪罪下来破案率的问题,他们头顶的乌纱帽保不住。

 

果不其然,“关河大侠”一案的凶手不出一周便落网了,正是张思睿发现的那家赌场姓邱的老板。

 

警队里的内部消息众说纷纭,有的说证据确凿,他们在雪地上发现了老板的鞋印,在他的袖口发现了血迹,并且在他房间搜到了一个人体模特,那模特脖颈侧面插着一把刀,正是“关河大侠”惯常的手笔。

另外,他的老婆也作证他当晚很晚才回家。

 

不过也有人心里觉得是屈打成招,一是因为邱老板的酒友说他喝得醉醺醺的,没有能力作案,再者此人过往的经历中与打拐警察这个群体并无交集,完全不符合“关河大侠”专找打拐警察下手的行为逻辑。更重要的,是他最初喊冤的声音穿云裂石,让公安局的三层小楼,都听得心惊胆寒。

 

他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叫“郝燃”的名字,据说那是他手下的小弟,他怀疑他老婆和人家有一腿,便血口喷人说是人家杀了人栽赃他,刑警队看他说得像模像样,便把此人也带过来审了,只是后来证据不足,又放了,最终落网的“关河大侠”仍然是老板本人。

 

破案的消息不出一天便在关河大大小小的报纸上印了个遍,配的主图是夏队长跟领导的合影,两个人捧着一面锦旗,上书“明察秋毫,为民除害”。张思睿看了报纸,边抽着烟边发呆了良久,直到烟灰缸里的烟头满了,他才把手上的报纸缓慢地揉烂。

 

那些证据根本定不了邱老板的罪,警局里的每个人都一清二楚,只是如今已经大肆宣传,找夏队翻案是绝无可能,可真相石沉大海,就枪毙这么一个同样冤屈的人,怎么能跟柯宸,跟之前那五个枉死的战友交代呢?

 

张思睿决定自己查个清楚。

 

 

03

 

“梅花!”“虎头!虎头!”“我压一个红七!”

 

老板被抓后赌场的生意冷清了一半,但仍然有不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赌鬼光顾。

 

夜晚,劣质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,赌场里烟雾缭绕,混杂着人体的酒味臭味,赌徒们被在牌上疯狂旋转的红点白点吸了进去,几乎全然不顾现实里的一切,只有胡乱钉着几片木板的小窗子,能透进来一点冬夜的冷意。

 

张思睿剃了个几乎到发根的寸头,穿了十年前的旧夹克,混在一群赌鬼酒鬼里,做出和他们一样醉生梦死的姿态。

 

“该我啦该我啦!”一个长癞子的光头把骰子掠了过去,这把本该是张思睿摇的,但他本来心思也不在赌上,又怕引人注目,便没计较。

 

“诶,王哥,你这就不地道了吧,明明该这位老哥的了,”荷官把骰子一扣,推到了张思睿面前,他抬眼一看,那人眉眼间满带着一股张扬的锋芒,被他定定盯着,会感到彻骨寒凉。

 

张思睿莫名的直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——他很确定,这个人,就是郝燃。

 

他不动声色地应付:“哎呀谁先谁后都一样。”张思睿顺手一甩,十几双眼睛巴巴儿地盯着叮当响的骰子,骰盅一启,六点。刚才押小的几位个个捶胸顿足,唉声叹气,见他是生面孔想上来找茬者有之,在旁看热闹捧腹大笑者亦有之。

 

“诶呦,手气不错,”郝燃两个葱白的长指头夹着烟,视线始终没离开张思睿的脸,他越过右边一个矮男人的身子,把一嘴浓浓的烟气吐到张思睿脸上,向他露出一个痞气的笑。

 

此人绝不是个一般荷官,张思睿心想,他在他身上嗅不到浮于表面的铜臭味,而是复杂又危险,像个深不可测的旋涡。

 

但张警官没忘记他现在扮演的是个木讷老实的新赌徒,他憨笑着向后躲了一下,难掩得意地点了点郝燃扫给他的筹码。

 

“春姐,你替我一会,我吃个饭。”郝燃冲着二楼招招手,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便顺着楼梯走了下来,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跟他有一腿的老板娘吧,张思睿想。

 

他看见郝燃消失在了旋转楼梯背后,此后的十几分钟里便开始度秒如年,每每赌局里都要分出点余光瞟一眼,那里晦暗得很,只能隐约看见那背后似乎有一扇虚掩着的门。

 

就是这个方向,如果张思睿没猜错,这扇后门跟七尺巷的那扇铁门,恐怕在同一个院子里。

 

他挑了个赌徒们最剑拔弩张的专注时刻,悄悄地从赌桌旁边一圈人群中撤了出来,直奔那扇门,它比张思睿想象得更破旧,里里外外糊了好几层塑料布也不当事,简直比乡下的木门还透风。

 

张思睿当了快十年警察,这门后能是什么情况他都想得到,打开门便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不是没可能,亦或是那神秘的小荷官拿着一把刀躲在门后,预备着挟持他······

 

然而现实与他的想象完全相反,院里那扇铁门大喇喇地洞开着,昏黄的街灯映照着门口一人两猫的侧影,他的假想敌蹲在地上,缩成惹人怜爱的一小团,原本修长的身材竟显得瘦小脆弱。

 

“喵,喵喵,”郝燃把手上的小半根火腿肠掰成几瓣,扔在两只猫咪面前,在它们狼吞虎咽时趁机顺了几下毛,虽然张思睿看不真切,但从声音里也能勾勒出小荷官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,善良,柔软,毫无攻击力。

 

张思睿的心被这诡异的温暖撞得轻轻一颤,忽然不愿意把眼前这个人和血腥残忍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。他怔在原处半晌,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,明显到让人想逃都来不及,只能点上根烟假装来此透气。

 

郝燃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观察者的存在,他眯眼看清了来者的轮廓后,便把他当做空气继续逗猫,直到张思睿踢了踢门口积雪,想要关上门讪讪离开时,他才大声把他叫住:“老哥!”

 

郝燃踏着棉被一般厚实的雪向张思睿走来,一直走到他面前,充满魅惑的眼皮抬起,紧跟着的竟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:“借个火。”

 

张思睿被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眼睛,愣了一下才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来,火机跳跃的火光把郝燃的脸照出了一片明亮的黄色,张思睿这才看见此人眼角挂着颗泪痣,平白沾染了几分妖冶。

 

借火过后张思睿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定感,他自然而然地把那扇破门关上,跟郝燃并肩靠在后墙上,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,此时此刻就应该一起抽烟似的。那夜是晴天,月明星稀,连关河平日里充斥着的雾霾也藏了起来,杀人案、赌场,一切都变得渺远了。

 

“老哥,你是新来的。”郝燃语气笃定,根本没期盼张思睿的回答。

 

“哦,我来跑货,之前不跑这趟线,”张思睿来之前早已想好了说辞,关河是京城跟大西北之间的交通要地,来往的货运车辆很多,他只要装作一个货车司机,便不会引起怀疑。

 

郝燃吐出厚重的烟气,张思睿不再看得清他的脸,朦胧中他叹了一口气:“开车危险,尤其是夜里,要当心。”他语气温柔,却刻意把“当心”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
 

不知是撒谎的愧意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在蠢蠢欲动,张思睿此刻心跳得像骰盅里叮当作响的骰子:“谢谢。”

 

忽然刮来一阵冷风,地上的积雪被卷了起来,他们的睫毛上都沾上了白色的晶体,张思睿把本就不够厚的皮衣收紧,却丝毫没有回到屋里的欲望。

 

“对了,前一阵子,那儿死了个人,”郝燃双手夹着烟,给张思睿指了指柯宸死的地方,那一瞬他的笑容意味深长,原本张思睿眼中已经充满柔善的面容,再次诡谲起来:“老哥,出门要当心。”

 

郝燃打开门钻回了赌场里。

 

张思睿惊呆在原地,凉意从皮肤一点点渗进他的骨血里,他越想越感到从内而外的后怕,刚刚是因为什么对郝燃卸下防备,他一点儿也记不起,张思睿大概自己都忘了,他,也曾经是个打拐警察。

 

如果真的是郝燃,张思睿现在完全可能,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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